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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宮裏金尊玉貴長大的小皇子哪有什麽服侍人的經驗,可王君打量的目光已經投了過來,箭在弦上,嘆夤不得不學著那些宮侍的模樣,俯下身。

可女子衣飾相較男子略有差異,再加上這位王君是個奢華的,衣上金線在燭光中跳閃著,光影微黯,教人看不真切。

嘆夤循著記憶中女子服飾的形制細細簌簌摸索了半天,仍沒找著繩結,急得要哭了。

姜沈不動聲色地看著他。

少男久居深宮,膚色白皙,瘦得恰到好處——薄紗的系帶松松垮垮的,很好地勾勒出他的腰線,但不至於瘦到骨頭的輪廓清晰可見。

他此時正微微彎著腰,低著頭,發絲有些微微散亂,零落些碎發下來,掃過姜沈的手腕,酥酥癢癢的。

這還是姜沈第一次,這般細致地打量他。

肩膀見不得多寬,但露出好看的形狀來,勾勒出羊脂玉一般的鎖骨,因著手臂的動作而微顫。再往下,便是能看得出隱隱顯出凹凸小塊的緊實小腹,讓人忍不住想要試試那上面的觸感如何。

不急,還早,美味總是要留到最後品嘗才好。

姜沈收回視線,看向嘆夤不知所措的手指,以及因慌亂而微微張開的唇。

“你們承國的宮侍,都是這般笨拙的嗎?”她輕笑,卻沒有任何要幫忙解圍的意思。

本就著急的嘆夤聞言,腦子一懵,像是自暴自棄起來,也沒有回話,反而直接伸手向王君腰間摸索去。

姜沈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惹得腰上一癢,趁機抓住嘆夤的手臂,將其拉入懷中,輕聲問道:“你在找什麽?我來幫幫你。”

話音剛落,就看到嘆夤的耳根紅了。

姜沈輕輕握住嘆夤的手,慢慢劃過自己腰間的系帶,而後繞過旁邊的繩結,順勢帶著後者的指尖轉了兩圈,方才說道:“找到了嗎?”

“找,找到了。”

嘆夤結結巴巴地小聲應道,閉著眼,只覺得渾身難受得很,恨不得找個地方鉆進去。

姜沈看著他慢慢為自己更衣,一副不情不願又不得不做的糾結模樣,長長的睫毛蝶翅一般顫抖,纖長而有力的手指顫抖著劃過衣物,真是惹人憐愛極了。

末了,姜沈借力坐上床榻,往裏挪了挪,掀開被子的一側,笑看著拘謹的嘆夤:“過來。”

嘆夤看了看她,又看了看床榻,又看了看地面,最後還是挪著步子走了過去。

留得青山在。

於是他僵硬地向前兩步,學著曾經父君的樣子跪上床榻邊緣的軟墊,脫掉鞋襪,而後垂著腦袋坐上軟榻。

“坐著幹嘛,”姜沈有些好笑地看著他僵硬至極的姿勢,將他拉了起來,“躺下來,陪我睡會。”

睡。

嘆夤又是一個激靈,他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姜沈半隱在光影中的臉,卻仔細著怎麽都看不懂她的神情,猶豫片刻,便摸上了自己身上唯一的一件薄紗。

他……應該沒理解錯吧?

誰知姜沈拉住他,什麽也沒做,只是緩緩滑進被窩,繼而側身抱住自己,閉了眼睛。

吐息交織著,姜沈說了今天的最後一句話。

“乖,好好睡一覺。”

就這樣,在嘆夤略微驚詫的目光中,姜沈的呼吸越加安穩綿長,光影映照在她略顯薄情的鳳目時,竟給人一種柔和的錯覺。

即便如此,嘆夤依舊心中不安,難以入眠,硬是撐到半夜眼皮打架,實在受不住了,方才睡去。

次日醒來時,姜沈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草藥香,很好聞,但見眼前緊閉雙眼的人,便知道這股香味的根源。

嘆夤這家夥,不喜歡皇子應學的事務和郎紅,偏偏趁著人不註意把一堆藥理書籍全給學了,連身上都沾了味兒。

似乎是察覺到姜沈的動靜,嘆夤眼睫微顫,慢慢睜開,便看見含笑的王君。

不知道想到了什麽,他突然朝後退去,滾下床,規規整整跪在一旁的軟墊上,有樣學樣地俯身:“給,給殿下請安。”

姜沈本打算說笑兩句,卻見嘆夤眼底淡淡的青黑,臉一沈。

嘆夤察覺到一絲不對,卻不知道自己哪裏惹惱了王君,手指不停地揉搓衣擺,心中忐忑,卻又不知道該做些什麽。

就當是王君本就陰晴不定,這時候自己只要什麽都不做就好。

過了許久,久到王君一個人用了早膳,久到他昨夜受涼的膝蓋又開始有絲絲痛意,嘆夤方才聽到王君問道。

“你昨晚,沒睡好?”

嘆夤被這沒頭沒尾的問話問得有些懵,想了一想,方才俯身答道:“回殿下,奴睡得很好。”

姜沈看著這個頂著黑眼圈毫不掩飾地向她撒著謊,默默在心裏罵了聲,小騙子。

“既然如此,那這幾日你都在我房中睡吧。”

什麽?

嘆夤腦子還沒來得及轉,嘴裏先冒出了聲:“啊?”

這小家夥呆楞的樣子實在有趣,姜沈一笑:“不願意?”

“奴願意,”反應過來的嘆夤慌忙謝恩,“不……奴謝殿下恩典。”

接下來的半個月,嘆夤被姜沈養在自己房中,同吃同睡。起先嘆夤還是無法入睡,他總覺得自己在做夢,王君怎會一點都不碰他?

傳聞裏的王君可是驕奢淫逸,求歡無度,怎得到他這裏竟成了清心寡欲的僧人,甚至於連碰都不碰他一下?

不過久而久之,嘆夤說服自己要習慣這樣的生活,漸漸的,他不再強行讓自己清醒,而是順其自然地熟睡了過去。

直到某一天,王君早上見到他時,沒有再問他是否睡好。

和往常一樣用完飯,嘆夤收拾收拾準備推王君去往書房,可就在這時,王君叫住了他。

“今日你就不必在我這裏歇息了,”只見王君手裏拿了書卷,女官推著車,緩緩走向他,“我讓人把別院收拾了出來,往後你就住那裏,喚作……箬郎吧。”

嘆夤心中一喜,連忙跪下謝恩:“謝殿下恩典。”

王君淡淡點了點頭:“你現在就可以去看看,今後楓香就是你的親侍了,有什麽需求同他提便是。”

嘆夤連忙叩首謝恩,而後被楓香帶了出去。

楓香是個藏不住話的小郎子,約莫十二三歲的年紀,等出了琰王君的主院,就喋喋不休起來。

“箬公子,你知道嗎,”楓香走路時一蹦一蹦的,很是可愛,“你可是第一個留宿在殿下房中的郎君呢。”

“啊……是嗎?”

“是啊,我五歲就被賣了進來,清楚得很呢。”楓香昂著小腦袋,模樣還挺神氣。

嘆夤點了點頭,卻是按捺不住心中那絲莫名的情緒,問道:“既然你什麽都知道,那在你眼裏,殿下是個怎樣的人?”

聞言,楓香先是想了一想,而後皺了皺眉,最後才說道:“我聽外面的人說,殿下生性暴戾無情,嗜血成性,但在我看來吧……”

說到這裏,他賊頭賊腦看了看周圍,而後湊到嘆夤耳邊,悄聲道:“殿下其實是個很可憐的人呢。”

嘆夤不解:“這是為何?”

楓香嘟嘟嘴,想了一想,卻是想不出來,搖了搖頭:“我不知道,我只是有這種感覺。”

聽到這番孩童的天真話語,嘆夤無奈地笑了笑。

那可是在他面前殺過人的閻羅啊,怎麽可能是個可憐的人?錯覺罷了。

但是,經歷了和王君朝夕相處的一個月,嘆夤發覺王君似乎並沒有傳言所說的那麽乖覺狠戾,相反,她很會照顧人,短短數日便記下他許多喜愛的物什,比如菜肴,比如布料。

不管怎麽說,他現在似乎是獲得了一些特殊的恩寵,這意味著他暫時不用擔心自己的生死安危,可以簡單地過過日子。

嘆夤想著,這樣也好,算得上清閑。

可就當他這樣平平淡淡地過了大半個月,慢慢品出一絲不對勁來。

如果說他是專寵,可王君為何從不來看他,或者喚他前去伺候?為何要把他關在別院不許踏出一步?又為何給他送了許多他喜歡的藥材物件,卻又不要他親自做的滋補藥粥?

於是他偷偷找了楓香,讓他打聽消息,可這家夥也是一問三不知,可讓嘆夤有氣撒不出。

直到某日府中初雪,琰王君來了興致,讓府中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活出來一同賞雪,嘆夤想著既然是全府,那他應該也可以出來透透氣。

他特意選了自己心愛的月白長衫,以及梅花暗紋的黛藍鬥篷,略微用發帶束了頭發,收拾妥當後便要出門,可步子剛剛跨過院門,便對上一對特殊的輪子。

視線微微擡起,就看到瞇著眼笑的王君。

嘆夤連忙行禮:“殿下安好。”

“起來吧,今日初雪,我想著來見見你,你這是準備做什麽?”

姜沈被推著緩緩向裏,身後的女官手裏還提著個碩大地精致木盒。

嘆夤如實答道:“奴聽聞殿下說初雪難得,府中人等均可觀雪,就想著出來看看。”

聞言,姜沈點了點頭:“也是,箬侍君確實在這裏呆得實在太久了。”

嘆夤搖了搖頭:“若非殿下恩賜,奴也過不了這樣的好日子。”

“箬侍君此番出來不是為了見我,有些教人傷心……不過我這次給你帶了些東西,準備送你。”

聽到這話,不知道是不是錯覺,嘆夤總覺得王君的言語夾雜了有些委屈。

可等女官將木盒打開,嘆夤看清裏面的東西,登時通體冰涼,汗毛直立,險些雙腿一軟跪坐在地。

只見那木盒裏擺放著數根精致的玉勢。

體態各異,精致非常。

嘆夤當然知道這是什麽,是拿來做什麽用的,但還是沒忍住在心中暗罵。

王君怎麽可能會委屈?她就是個瘋子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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